1775年6月,时年20岁的路易十六——路易·奥古斯特·德·波旁,身着紫色天鹅绒和貂裘前往兰斯举行加冕礼。随着礼堂中人们的欢呼雀跃,兰斯大主教作为神的代表“拣选”国王,并赐予国王剑和马刺,以此象征世俗武力。
在中世纪,特别是在早期和中期,书面文化非常不发达,政治心态很原始,普通人心目中还没有发展出抽象的“国家权力”和“权威”概念,国王需要以各种仪式来表明他的权威。而加冕礼,无疑是这场仪式最核心的环节。
整个仪式由大主教来完成,他代表着上帝,把继承自路易十五的王冠戴在了新王的头上。记载路易十六登基情况的报纸,对此平淡地一笔带过:“照正常的仪式,接受了王冠”。反而是那顶王冠本身,被历史铭记更多,尤其是那枚镶嵌在王冠上的钻石:摄政王钻石。
几十年后,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身披一柄宝剑接受加冕礼。而这把宝剑中间镶嵌的一颗重达140克拉的钻石,正是从路易十六的皇冠上摘下来的“摄政王”,象征着旧制度王权的延续,也代表拿破仑登基的名正言顺。
钻石,自古以来就和宗教、权力息息相关。不仅仅存在于国王的加冕仪式中,还存在于宗教法器当中。
十一世纪,教宗额我略七世推动宗教改革,教廷开始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和宣传理念,在国际关系上抱持超然独立的立场,并向俗世传达人人都拥有共享的权力与尊严。因此,教宗冠冕礼器开始时兴,其内涵也日渐丰富。
宗教中同样重要的法器有三重冕,其设计来自弗里吉亚无边便帽外型犹如蜡烛熄灭器。
三重冕底部的亚麻头饰或者金布,慢慢发展为金属冠冕,诏示其精神和世俗权力,所谓“三重”,即教宗拥有训诲、圣化、治理三项权力。
这顶三重冕,由德国美因茨珠宝商吉欧帝希与戴贝尔于1854 年制作,波旁王室珠宝商皮撒拉在马德里进行镶嵌。于1854 年由波旁王朝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(1830-1904)进献给教宗碧岳九世。
每一层皇冠皆有树叶状的装饰,布满碎钻,中央有一大钻石,与顶端嵌珍珠的尖塔相交替,以显示出天堂的辉煌景象。
在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中收藏的三重冕,上面巨大的天然钻石更是清晰可见。
天然钻石被大量用于宗教,不仅仅是其装饰作用,更是对信仰和实践具有重要象征意义。
就以宗教盛行的印度为例,早在公元前四世纪的文献中就有了当地关于天然钻石的描述和记载,不过那些钻石的最初用途可能很多人想象不到:它们被镶嵌成印度神像的眼睛,比如我们比较出名的“希望蓝钻”:
这颗钻石的前身是印度一座神庙的圣物,是大神罗摩之妻悉多神像的双眼之一,原重112克拉。
1668年,路易十四买下了四十余颗大钻石,其中包括这颗蓝钻石。宫廷御用珠宝匠Sieur Pitau将其切割成67.125克拉,镶嵌于黄金底座,连上缎带后作为国王在典礼上使用的项饰,路易十四称其为王冠蓝钻或者法兰西之蓝。
这颗钻石于1958年11月7日由珠宝商温斯顿捐给了华盛顿的史密森尼博物馆,博物馆在大厅边专辟一小厅展示该钻石,将其陈列在一个旋转底座上,每天吸引大量游客前来参观,成为了整个博物馆最有人气的展品。
而另外一颗著名的黑钻叫“创世者之眼”,又称为“黑色奥洛夫”,据传它原本是印度朋迪榭里的神像“梵天”(Brahma,创造之神)的一只眼睛。梵天是古印度的祈祷神、现印度教的创造之神梵摩的通称,在印度教中与毗湿奴、湿婆并称三主神,成为佛敎中梵天概念的原型。
因此,这颗钻石又被称为“梵天之眼”,最初重达195克拉,后来被一名贪财的僧侣悄悄取了下来。
“创世者之眼”于18世纪来到俄罗斯,成为了奥洛夫公主珠宝盒内的一件珍品而被命名为“奥洛夫”。
从君权神授到基督教的日常礼器,再到印度教的神像中广泛运用,天然钻石在经过几百年的辗转,依旧陈列柜中散发着当年的熠熠光辉。